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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平线下两英尺

献给还未开始,与已经结束的故事。

 

黎明日升


一.

我是被下课的铃声吵醒的。尖利的声音还在我的脑中回荡,我试图使自己清醒起来的同时,老师冒火的眼光狠狠地砸在我身上。这也是预料之内的后果了,我把桌上的教案一张一张整理进文件夹去,她会把我捉走拎到办公室里屠宰一顿也说不定。啊,那也不是第一次了呢。

尽管如此我还是在课尽一半的时候不知不觉地伏在桌子上,又自然而然地合上眼睑,我更愿意称之为某种令人头疼的习惯,而不是什么首当其冲的勇气。我也没有和那些结对盘踞着教室的最后打游戏的兴趣。关于这个,大概只是我不肯、也不敢和那群人搭话吧。

老师并没有在我回家的路上设下什么障碍,幸运之极。我一边钳着手机一边向电车站踱去,不忘向身边认识的同学道一句别。如果没有这样的寒暄,大部分班级里的人我都会一句话都未曾说过吧。明明就快相处一年了。

但那样的状况也全部都是我一手所致的。毕竟现在的高中生,似我一般从属于归宅社,又向来都一个人吃便当的人,早就断代绝种了吧。被认作冷漠、自大、态度恶劣,恐怕也是自相识来已久的事情了。

我也许是在内心的那团火焰外套了层钢罩吧,于是泛白的金属光泽使人避讳着我的所谓的冰冷;他们却不曾了解将手覆上那层金属的炽热。

 

二.

电车站台上穿着同一个学校制服的女孩子们正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什么,喋喋不休的鸟雀般的声音环绕在我的身边。我仍旧百无聊赖的盯着手机屏幕,搜罗着今天社交软件上流传的趣闻和动画的更新情报。但是也由不得这么懈怠啊,钻进了房间之后必须要先搞定了作业才能打游戏呢。我可没有那种能在早自习前从对方那里借来作业抄的朋友呢。

“あさきくん!这本书有读过吗?”耳边突然响起的、唤着自己名字的声音刹那间使我惊醒了。

“嗯……以前读过呢。”我尽力向她展露一个自然的笑容。用我的游戏卡赌,我这时的表情一定逊爆了。勉勉强强地和几个女孩子对话了几句之后,我慌慌张张地又躲到自己那张沉默地外套之后去。但是她们似乎并未察觉我的犹豫,也许是我的表演能力又比之前上了一个台阶。

那可不是和异性对话就会紧张的原因,否则的话我也是每日挤在教室后面死死握着游戏机的一员。我把揣在衣兜里的耳机线扥出来,慢条斯理地解起缠绕所成的线结。

其实怎样都无所谓的吧,总有一天生活会改变,总有一天你会融入新注入海洋和河流,总有一天你再也不为当初令你切齿诅咒的改变而感到痛苦。

 

三.

今天下午的阳光有些过分得刺眼了。我侧着脸,困倦地揉揉双眼,祈祷着今天不要再沉沉睡去。阳光顺着我的睫毛摆动着,感受着暖流的同时,我还是有些睁不开眼。

不过老师抱着考卷推开教室的门时我的困意就灰飞烟灭了。那节课我应该没有在睡……大概……可能吧。我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摊在课桌上,从主观意识上降低着自己的听力水平。

我敢肯定那两个写在考卷上的数字是我的噩梦,以致于接下来两天的时间我都在数学课上逃避着它们。我垂着脑袋去领试卷的时候,并非没有意识到那些细小的窃语声和轻笑声,当然还有我所熟悉的游戏按键的声音。

我像是看上去似乎很厉害的类型么。尽管在分数上输给一些人我也会不甘心就是了。

我叼着笔放空着视线,等待着垫底的那一位取走自己的考卷。我并不是最后啊?也不是在那之前的第二名。如果抱有这样的想法的话,已经会被老师倒着拎起来,向地上狠砸一番吧。

所幸那个下午我保持了清醒,撑着腮在考卷上做了笔记。花了我这么久时间的东西……这一张就不叠成纸飞机了吧。

显而易见,令我苦恼的怠惰总是不停作乐;我剪断它的枝节,却从未斩草除根。或许是我从内心深处笃信着即使是怠惰,如果缺失了也会使生活变得无趣。

 

四.

ちえこ又在电车站向我搭话了——我是说之前向我询问读书的那个女孩。我和ちえこ认识很久了。那大概还称不上青梅竹马,毕竟之前那一句话的谓语只是字面意思。她的家离我的很近,这是经常在家附近碰到她而逐渐了解的事实。而我们认识了那么久,学校也几乎都是同一个,乘同一班电车回家,我们却依旧几乎不曾交流过。那也是很正常的事吧,我自我安慰着。

“今天可以和あさきくん一起回家吗?”

因此当听到她这样问出口时,我完完全全地愣住了,一动不动。那可不是什么狂喜,是绝对的震惊——我思考起这是不是我第一次不是独自一人归家。她解释过是朋友的活动致使她只好自己回家,又不愿孤零零的一个人之后,我心安理得了许多,我这样的个体生物才是稀缺物种嘛。

“あさきくん今天的分数,真是血淋淋的啊。”ちえこ此刻的笑脸让我有些羞耻。

“别笑啦……我大概是睡着了吧……”我摆了摆头,露出为难的神情,将视线撇开。

“嗯,我猜也是。あさきくん很厉害呢。”

“并没有啊……特别是学习上完全不拿手啊。”

“嗯……我觉得是在言辞交流方面比较不擅长吧。”

我的内心浮现出一种欢喜不已地叫着“これだーーー!”的小人的画面,不过大概表面上我也嘴角都没能扯一下吧。

ちえこ仍旧挂着她招牌式的温和的笑容:“小的时候あさきくん还叫过我‘ちえちゃん’呢,放在现在可是完全不敢想的事情。”

……我干过那种事的啊。

有人曾看到过属于我的那片汪洋上转瞬即逝的帆船上张扬的图案;而船已没底,它漂泊在海平面上的景象却还未为人所忘却。

 

五.

并没有谁向我传达过你有多大的改变,亦或者是你有所成长。大概那就是用自己的标尺所衡量的数据,而我的那一把不知是磨掉了刻度还是从最初便是空荡荡的。但是很多事情,现在再开始也不迟吧。

正如儿时强迫着自己的每一步都避开砖缝一样,某种执拗是无法躲避的,尽管它被扯断、揉捏、塑形,最终面目全非,但本质却丝毫没有改变。国中的时候,我一边踏过砖缝一边咬着巧克力奶的吸管。似乎在那个时候我认定自己一定在余下的人生中每天都以此过活。而等到毕业,我又意识到那个结论是怎样的谬误。

对于某些事情我大约会紧握在手中一辈子吧,比如吃拉面的时候一定先从配菜吃起。但是又有某些事情已经成为了脚印,就像我当初视作地狱结界的地砖缝。还有某些事情正被我踩在脚下,它们快要被埋进沙土中了,它们总要被埋进沙土中了。

或许之后的某一天,我和同伴一起站在月台上一边谈论着漫画的读后感一边联机打游戏;我再也不在午后时分的课上打瞌睡,也不会因分数而留下什么阴影;我在别人投来目光的时候,会笑着回上一句“怎么了?”。

那属于新的征途。那一日的太阳衍射出不一样的光芒。直到那一天我将对着天空大喊。

我心无所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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